白马非马.

人间不正经生活手册🧸

Turn loose the mermaid(放开那条美人鱼)

这不是一篇同人文,只是我最近想写的一个故事,下一篇继续填坑。这篇文就当做是我回来的一个承诺吧,敬美好,敬自由。


弗雷生活在一片靠海的小镇上,这里与世无争,人们的生活安静祥和,说不上有趣,但也并不难过。只是有一点非常奇怪,这里的居民从出生就会被戴上一个无法取下来的银手链。它联系着居民和小镇,一旦居民与小镇的距离过远就被强制召回。当然了,居民们不会也不敢远离小镇,听说有人曾尝试过,后来因为宛如割掉手腕一般剧烈的疼痛而放弃了冒险。弗雷就在这里出生,长大,转眼之间风平浪静十八年就过去了,他昨天才刚刚经历过他人生中唯一一次的成人礼,在那个镇子上小小的教堂。

 

哦,忘记提了,小镇的居民都十分虔诚,几十年如一日地恪守教规,当然,反叛者偶尔也会出现,但他们只存在于弗雷的听闻中,弗雷并没有真正见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成人礼那天,弗雷跪在地上,和大家一起吟诵长而拗口的教规。他从小就是个自由散漫的孩子,家长为了管教他可是没少花心思,更别提他背诵教规的时候到底挨了古板的老教授多少顿打。当然了,他也试过拆掉手上的链子,可那东西就和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无论怎么费劲都取不下来,只好作罢。但这念头始终存在于弗雷的头脑中,每次当他听到一些顽皮的同学信誓旦旦地讲述从传说中听来的方法还是跃跃欲试。当然了,这些他当然不会傻到告诉父母,只是躲在房间里悄悄实验,可惜无一不以失败告终。

 

教规里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绝对不允许靠近海洋另一端的美人鱼,那也是弗雷最不理解的一条。他曾经为此问过父母,没想到父母一改平日的温和,面色慌乱地大声呵斥他,说美人鱼是邪恶的东西,它们会蛊惑人的心智,从而操纵人类,使人类丧失灵魂。从此他不敢再提,但就像想弄掉手上的这条链子一样,他对从未见过的美人鱼也充满了好奇心,那是一种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向往,曾经一度让弗雷觉得自己在这个虔诚的小镇是一种异类,这是十分羞耻的,为此他将这种想法深埋在心底。

 

在没有课的下午,弗雷常常会一个人跑到海边吹风,偶尔他会听到美妙的歌声,听起来很遥远,像是从海的另一端飘来的。后来有人告诉他,那是美人鱼的歌声,听到要赶紧捂住耳朵,那声音会不知不觉间侵蚀人的心智,于是才会有反叛者。

 

真的吗?弗雷只觉得那歌声很清澈,很清澈,像晴天的海水,湛蓝碧透,丝毫没有大人们口中邪恶的感觉。哦,他差点又忘了,从今天开始他也算是大人了。难道他也被美人鱼的歌声蛊惑了吗?他不知道,眯起眼睛望向远方,极力想看到点什么,哪怕是美人鱼的身影。但什么也没有,只有微露的霞光,将波光粼粼的海水映成淡淡的锦葵色,美得像梦境。美人鱼一定也是这么美的存在吧,弗雷想,完全没意识到这种想法的危险性。

 

即便是住在海边,夏日的酷暑也毫无怜悯之情地将热度带到弗雷不大的小屋中。弗雷从美梦中被热醒,摸了一把汗涔涔的额头,却完全没有了睡意。不如出去走走,他想。

 

夜晚的海边平静如常,星月与海水交相辉映,腥咸的海风迎面吹来——弗雷在那里遇到了他人生中的那条美人鱼。彼时那条美人鱼像是被浪头拍击到岸上的,硕大的鱼尾上伤痕累累,看起来是被礁石撞击造成的,鳞片都掉了许多,其实很丑,弗雷觉得这话有些矛盾,但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正见识到美,他更加不理解为什么人们都说它们是邪恶污秽的。于是弗雷做了一个更疯狂的决定,他小心翼翼地将美人鱼抱起来——很轻,比他想象中轻很多。他像捧着一个无上珍宝一般把它藏在自己常去的一个秘密基地里,那有一个废弃的水缸,也许能暂时安置美人鱼一段时间,至少到它恢复健康。

 

美人鱼的上半身居然是人形,就和弗雷自己一样。这条小美人鱼显然是个男孩子,精致圆润的面颊上也有一些细小的伤痕,不过无伤大雅。此刻他看起来像是安稳地睡着,温顺地伏在弗雷的怀中。弗雷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这张脸和他收到的教育中那个邪恶的存在联系起来。

 

弗雷悄悄地从家里拿出一个水桶,反反复复跑了十多次才把水缸灌满海水,随即他轻手轻脚地将小美人鱼放进去,生怕一个不小心弄疼了他。小美人鱼看来累极了,即使这样也还没有苏醒,依然恬静地睡着。弗雷不敢离开,静静地守在小美人鱼身边,连呼吸声都刻意放缓,唯恐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弗雷的上下眼皮忍不住打起架来的时候,小美人鱼终于睁开了眼睛。

 

发现身处陌生的环境,小美人鱼竟然没有过于惊慌,只是张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弗雷,那双眸子也是亮晶晶的,没有一丝杂质。

 

“那个……你醒啦!能听懂我说话吗?”弗雷反而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小美人鱼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在后来的交谈中,弗雷得知小美人鱼是走失了,又遇到风浪,才来到这里的,声带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受损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唱歌可好听了,哥哥姐姐们都很喜欢我。”小美人鱼在弗雷手心里拼写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孩子气的骄傲之情简直要移出来,只是眼底有说不出的落寞。

 

“别担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相信我。”弗雷连忙安慰小美人鱼,“到时候再唱歌给我听好不好。”

 

小美人鱼盯着弗雷,回应他的是弗雷坚定的表情。

 

小美人鱼笑了,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一瞬间灰暗破旧的屋子都仿佛被这个笑容点亮,刚刚好让弗雷看到失神。

 

“对了,我叫弗雷,你叫什么名字?”

 

“安,格,斯”小美人鱼微凉的指尖在弗雷温热的掌心划过这个名字。

 

从那以后,弗雷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小秘密,他将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夏夜,那个指尖在掌心划过的触感,以及那个名字——安格斯。在那个夜晚,他许下了将改变他一生的承诺,他要让安格斯能够重新歌唱。

 

由于夜晚的大量劳动以及缺乏睡眠,弗雷免不了地在课堂上打起了盹,直到愤怒的拉丁语老教授拿课本敲起了他的桌子:“弗雷,用‘纯洁无瑕’这个词造句。”弗雷睡得昏昏沉沉,一个句子脱口而出:“美人鱼是纯洁无瑕的。”

 

我的天哪!在老教授漫长的教学生涯中还从没听说过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为人正直的老教授的脸被气的发紫,嘴唇颤抖了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假牙都险些飞到弗雷的脸上。教室也一片嘘声,一改死气沉沉的原貌,同学们都同情地看着弗雷——甚至有些幸灾乐祸,毕竟弗雷一向都并不合群。

 

“你……你去给我到教室外面好好反省!直到你深刻认识到自己思想的错误为止!”正直的老教授几乎是用拐杖把弗雷打出去的。

 

弗雷并没乖乖听话,相反,他拿着食物悄悄去找小美人鱼了,时间不早了,安格斯一定饿了。他和安格斯把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把老教授滑稽的样子模仿得惟妙惟肖,安格斯被逗得前仰后合。不过他听完故事有点委屈,问弗雷为什么这里的人这么讨厌他们,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呀。弗雷一时语塞,这也是他这十几年来都有的疑问,可惜并没有人给他一个合理且让人信服的解释。

 

安格斯看弗雷陷入沉思,也就没有追问,用自己的鱼尾在水里拍出来泡泡逗弗雷开心,欢声笑语充满了小屋。

 

“弗雷现在可是个风云人物,你没听到他的话有多么大胆!”伊夫悄悄地和身边的同学谈论着独自坐在教室另一角的弗雷。

 

“真的?他怎么还有脸面出现在教室里?我光是听到这个事情就开始战栗了!”

 

“我跟你打包票,老兄,弗雷一定有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准是这样的。”伊夫自信满满地说道,随后主动走向弗雷。

 

“说真的,现在你可是名人啦!”伊夫拍拍弗雷的肩膀。弗雷并不想搭话,淡淡地回应:“没有的事情。”

 

伊夫并没因为受到冷遇就走开,相反,他坐在了弗雷旁边:“其实我也一直觉得他们说的没有道理,我曾经听过美人鱼唱歌的,那么好听的声音绝不可能是邪恶的东西发出来的,我敢打包票,准是这样的。”

 

弗雷的表情稍稍松动了些,他半信半疑地看着伊夫:“你真这么想?”

 

“上帝可鉴,比珍珠还真。如果有机会,我可真想亲眼见见美人鱼,一定很美好。”伊夫真诚地说道。

 

弗雷没有继续说话,只是重新收回了视线,不知在想些什么。说来也怪,从那以后,伊夫常常主动来找弗雷玩,有时也给他带点新鲜玩意,例如好吃的啦好玩的啦,也常常和他分享自己对于美人鱼的憧憬。

 

弗雷始终不置可否,但出于礼貌,也不会直接拒绝伊夫,两个人就这样成为了不远不近的朋友。

 

“安格斯,最近我好像有朋友了,当然,是除了你以外的。”弗雷趴在水缸边上,没有开心的神色,反而显得心事重重。“什么是朋友?”安格斯问。

 

“就是陪伴着你,和你聊天,和你一起玩的人。”弗雷解释道。

 

“那弗雷和安格斯是朋友。”安格斯在水底转了一个圈上来。

 

“对,弗雷和安格斯是朋友,最好的朋友。”弗雷忍不住笑出来,安格斯总是懂得怎么逗他开心。

 

弗雷开心了,安格斯的面色却又凝重起来,在弗雷的再三追问下,安格斯才慢吞吞地在弗雷手心里拼出了一句话:“但弗雷不能因为有了新朋友就不和安格斯玩了。”

 

弗雷心底一软,没想到小美人鱼吃醋都这么可爱。于是他笑着摸了摸小美人鱼水草一般柔软的头发:“当然不会啦,弗雷会永远和安格斯在一起的。”

 

“什么是永远?”

 

“就是一直一直在一起,一天都不会分开。”

 

小美人鱼显得十分开心,笑得眼睛和嘴角都弯弯的,刚刚好够弗雷看到失神:“好,那就永远永远都和弗雷在一起。”

 

长时间的休养已经足够让美人鱼恢复健康了,鱼尾上的鳞片也重新长了出来。尽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被惊艳了,但直到现在弗雷才明白什么是极致的美。那条鱼尾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在水中沉浮着,拍打起洁白的水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水缸已经快放不下安格斯了,他不得不微微蜷起身体,看起来有些难受,但安格斯没有一句怨言,也从不提要回到大海那边。

 

安格斯上半身的皮肤白皙,嘴唇却很红润,饱满得像美味多汁的浆果,弗雷看着看着,就不受控制地凑上去,用嘴唇贴上了安格斯的唇瓣。两人保持了一会这个姿势,直到弗雷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他大吃一惊,连声对安格斯道歉,怕自己亵渎了这无上美好的存在。

 

小美人鱼却完全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只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做,他甚至觉得很新奇,也很……开心。“再来一次。”安格斯拉着弗雷的手说,用手撑起上半身,主动靠近弗雷,甚至主动闭上了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水缸默默地见证着这一切。

 

说来也奇怪,自从和安格斯在一起之后,弗雷发现自己和手腕上那时无论如何也取不下来的手链居然逐渐有了松动的机迹象,只是还不是很明显,但他能明显地感觉到那份联系微弱了许多。但弗雷想不出所以然,只好作罢。

 

冬天,初雪将至未至的那天,出事了。弗雷的父母在去捕鱼的时候遇到了强风浪,再也没能回来。葬礼那天,弗雷换上一身肃穆的黑西装,安静地置办好一切,他仿佛一夜之间成长起来。哪怕是在伊夫揽着他肩膀安慰的时候弗雷也没有流一滴眼泪,只是在安格斯面前,他难以抑制地哭得像个孩子。

 

安格斯惊慌地发现以往能逗笑弗雷的方法全都失了效果,只好拉起弗雷的手一遍遍地写:“我会永远陪着你的。”那双手曾经那么温热,现在也冰冷得吓人。安格斯想抱抱弗雷,却忘记了自己身体没有温度的事实,但弗雷却并不放开手让安格斯离开,他说这样至少心里会暖一些。

 

弗雷把安格斯搬到了自己家里,这次安格斯不用委屈自己蜷缩起身体了,但他们都没有想象中开心。不过这样至少会让弗雷感觉到一点这里还像个家。弗雷注意到他和小镇的联系现在几乎已经微弱得难以察觉,手链看起来也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取下来了,但他并没有那么快乐。

 

时间会治愈一切伤痕,幸好安格斯始终陪在弗雷身边,让他觉得这段艰难岁月不至于那么难熬。一切事情都平息下来,小镇再次安静如常,大家的生活照常转动,一切看起来都没有变化。

 

初春的某一天,忽然响起了久违的敲门声,弗雷打开门,外面站着面容有些局促的伊夫。弗雷请伊夫进门,给他泡了一壶茶。

 

“好久都没见你上学了,有些担心,所以来看看。”伊夫说。

 

弗雷端起茶杯:“只是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方向,而且我也要养活自己,就没什么时间学习了,我最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很重要的事情?可以告诉我吗?”伊夫又放下了刚拿起来的茶杯。

 

弗雷定定地看着伊夫,想从那双眼睛里看出点别的什么来,可惜什么也没有。

 

弗雷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缓缓开口:“伊夫,我要离开这个小镇了,我想去寻找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伊夫惊骇地看着弗雷:“离开?!可是我们的手链……”

 

弗雷苦笑着像他展示了自己形存实亡的手链。

 

“好吧…只是,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弗雷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其实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从心底接受了伊夫这个朋友,在学校里只有他才会倾听自己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并对他表示理解。

 

“想吃点什么吗?”弗雷问。

 

“虽然很不好意思……不过,有松饼吗?”

 

在弗雷准备食物的过程中,伊夫起身想去卫生间洗个手,不料错进到了安格斯的房间。伊夫惊呆了,他没想到弗雷真的在家里养了一条美人鱼,不过他实实在在地为那种美而动容,以至于一时间愣在原地。

 

“伊夫?”弗雷见伊夫没在原地,好奇地叫了一声。

 

伊夫回过神,才发现已经是满身的冷汗。“噢……”

 

弗雷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立刻赶过来,同样愣在原地,三人面面相觑。

 

“伊夫……”弗雷试图解释。

 

“不……我现在更加理解你了,这么美好的存在怎么能被称之为是邪恶的呢……很抱歉,我先走了。”伊夫穿好外套,匆匆地离开了弗雷家。

 

“我早就说了,我敢打包票,他一定有点什么秘密,您瞧,只是比我想的更可怕,他居然在家里养了一条美人鱼!”伊夫对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绘声绘色地说。

 

“我的天哪!我的天哪!”正直的老教授战栗起来,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这两句话。

 

似乎是一瞬间,所有人都知道弗雷家养了条美人鱼,但弗雷自己不知道。没有人告诉他,他只是觉得工作的时候,周围人的目光忽然变得刺眼起来,让他很不舒服。

 

“这就是家里养美人鱼的那个人?他怎么敢!”“太可怕了,他该和那种东西一起下地狱!”

 

“你们说什么?”弗雷猛地从橱柜后面站起身,眼睛几乎冒着火光。

 

那两个人吓得不轻,更加坚定了美人鱼邪恶的事实,不然怎么会让平日这么谦和的青年变得像魔鬼一样。他们哆哆嗦嗦地告诉了弗雷前因后果。

 

弗雷听着,只觉得像坠入冰窟中,不断地下沉,下沉……呼吸也变得无比困难。他拔腿就跑,他不敢想象不会走路也不会说话的安格斯独自呆在家里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弗雷从来没有这么拼命地跑过,他觉得肺都要炸开了,但他不在意。弗雷气喘吁吁地猛然推开门,安格斯听到响动先是吃了一惊,随后温和地冲弗雷展露了一个笑脸,刚刚好让弗雷看到失神。

 

可,弗雷揉揉眼睛,安格斯并不在房间里,刚才只是他的幻觉,他这才发现地板上满是水渍。

 

顾不上喘息,甚至顾不上好好感受被朋友背叛的悲伤,弗雷马不停蹄地跑向教堂,他觉得安格斯一定在那。

 

弗雷注意到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出奇的安静,于是他明白大事不妙了,大家一定都在教堂。

 

他赶到的时候,人们已经陆陆续续从教堂出来了。弗雷想捂住耳朵,可那些人的话仍透过指缝传到弗雷耳中:“他可真漂亮,不是吗?”“嘘!这种话你也敢说,不过,的确是那样,他漂亮得不该存活在这个世界上,谢天谢地,幸好他已经永远消失了。”

 

弗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动到教堂里面的,那时候他就像个行尸走肉,路人纷纷自觉地避开他,仿佛靠近一点就会也受到蛊惑。

 

那具失去了生命的身体就这样被随便扔在了教堂中央,弗雷抱起安格斯,他冷冰冰的,不过他一直也是这样,如果不是脖子上那道可怖的勒痕,他甚至觉得安格斯只是睡着了。恍惚间,安格斯似乎又睁开眼睛对他笑了,就像他们第一次遇见那天。

 

弗雷忽然意识到,安格斯已经不在了,他再也不会为自己用尾巴拍打出泡泡,也不会再露出让弗雷失神的笑……他再也不可能听见安格斯的歌声了,那让他骄傲不已的歌声……

 

弗雷无比悲恸地哀嚎起来,可他也发现自己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了,也许是因为过于悲痛,总之,他连为弗雷辩护的机会也没有了。

 

“我早就说了,孩子,美人鱼是邪恶的,他们会蚕食你的内心。回来吧。”老教授拄着拐杖慢慢走来,殊不知自己倒映在地上的影子,头部有一对羊角。

 

弗雷抱起安格斯的身体,转身离开,步伐坚定而有力。他曾许诺过安格斯要治好他的嗓子的,安格斯那么信任他的,他不能食言。

 

走到海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家都和往常一样进入了梦乡,小镇依旧祥和安宁,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就像海浪也会将一切罪恶吞入海底,而表面依旧风平浪静。

 

弗雷将安格斯放到早就准备好的小船上,自己回到小镇上。就让大火涤荡一切吧。

 

弗雷静静地站在船上,任由海浪推着船走。小镇已经越来越远,但冲天的火光依然耀眼,美不胜收,像傍晚的霞光。原本松松垮垮的手链却突然收紧,越来越紧,随着剧痛,弗雷彻底失去了他的双手。那一刻,他与小镇的联系也彻底消失。可能,这就是他的代价。

 

弗雷放逐了自己,但他从未感觉到像现在这么自由过,歌声在他心底响起,比他听过的美人鱼的歌声还要美妙千百倍。他终于明白安格斯从未离开,安格斯就在他的灵魂中。弗雷看了看身旁的安格斯,他要带安格斯去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在那里安格斯能够尽情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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