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非马.

人间不正经生活手册🧸

【FB】【古风】《山鬼》(短篇一发完)

这么久没更,跟大家道个歉,高三狗每天学到昏厥,爬上来更个小文,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听了同一首歌。白马敬上。(最近被炮炮 @顶呆瓜的小鞭炮 甜到昏古起,小甜文当然还是炮炮甜,我就写篇古风回赠啦~)

私设 beam=灵参=胡光平,forth=傅四


传说山中有一种人参,生的极像人形,吸收天地灵气,饮石泉兮荫松柏,久而久之便化为精怪,道行高的还能找到山林中的动物当成坐骑。


偏巧今天要说的这座山上便有这么一棵灵参,几百年来保山间太平,造福一方百姓,渐渐有了信徒。信徒们还给灵参造了一座庙,山里的人每逢年过节便来贡上点香火瓜果,祈求山鬼继续保佑他们。只不过山鬼真身始终没人有幸见过。


灵参的日子过得还算逍遥自在,这么小的山里没什么成了大气候的妖,顶多是些手脚不干净的小怪,自然好处理。早些年办完正事,剩下大把的时光,灵参总会骑着一只白狐在山里闲逛,再不就是潜心修炼,争取能早日化成人形去山下逛逛。


可近年来山脚下多了个小小的戏班子,灵参也就多了一项娱乐。眼看着老班主的背一天天佝偻起来,班子里的人也越来越少,戏班眼看就要撑不住了,灵参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也没法子。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戏班子里新来了个小小的男孩子,勉强能算是少年,还未脱孩童的稚气。灵参躲在树后边偷看,男孩子长得可真俊朗,身形也好。那双深似潭水的眼往灵参这边一看,灵参就感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是怎样的黑啊!不似墨乌涂,又不掺一丝杂色,清澈得一眼能望到底。


老班主打量着男孩子,缓缓呷一口热茶:“叫什么?”


“傅四。”灵参听见男孩答,那把嗓子爽脆得连百灵鸟都自愧不如。


“好,傅四,打今儿起你就是我徒弟了。”老班主理一理花白的鬓角,眼角的笑纹更深了。


班主只把傅四当做了戏班子最后的希望,悉心培养,傅四也没辜负班主的厚望,勤学苦练,每天早上跟着鸡鸣吊嗓子,在溪水边上练功夫。


从那时候起灵参连小妖怪也懒于管理,逐渐传闻四起,说山鬼没有以前灵验了,灵参也不理,整日里只顾往戏班子跑。


灵参最喜欢倚着白狐听少年咿咿呀呀的唱段,虽然灵参没有魂,也体会到了魂都飞了是什么感受。


本来按打算灵参最多到明年开春就可以化人形了,可香火少了,化形也就硬生生是被推迟了足足五年。


老班主的背越发佝偻了,头上找不出一根黑发,可傅四的身板却一天比一天壮实,十七八的小伙子跟竹笋似的,见了风就疯长,哪还有当初瘦瘦小小的模样,还一身的好功夫,十里八村就没人能打得过他。只是那双眼睛始终清澈如一。


有时候打架打得凶,脸上挂了彩不敢回戏班,恐师父责罚,傅四就跑到山鬼庙里窝一晚上,还有村民们孝敬山鬼的糕点酒水,饿不着肚子。


估计傅四长这么大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打架自己身上的伤睡一晚上觉就好了,那都是灵参偷偷用法力给他疗伤,傅四还只当做是自己身子骨壮实。


傅四十八岁那天,灵参第一次成功化成人形,正是白白净净的少年郎模样,五官又清秀,一双桃花眼最摄魂夺魄。只是美中不足,灵参再灵也只是草本,天生少了一魄,化为人形后不能说话,不过灵参知足常乐,能有这双眼睛看着傅四也就够了。


撑一把红伞等在石桥上,远远地果然瞧见了傅四的身影。


常年接触油彩的人身上总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灵参嗅得出神,险些忘了将玉佩抛出去。


傅四顿了顿,俯下身子捡起那枚通体晶莹的玉佩:“这个可是公子的?”


灵参的胸膛仿佛钻进了那只闹腾的白狐,只是苦于不能开口,小小地点了一下头。


傅四笑了,把玉佩递到灵参手中,抬手施了一礼:“在下傅四,敢问公子尊姓大名?”不知为什么,虽然素未谋面,可傅四总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


灵参满脸沮丧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


傅四为难地皱眉,半晌眼眸一亮:“你会写字吗?不如写给我吧。”


灵参舒展开眉头,惊喜地牵起那只魂牵梦萦了五年的手,在上面一笔一划写出自己的名字。


那只手虽然粗糙了些,骨头却软,也较灵参的手掌大上不少,只需握上拳头就能将灵参的手包裹起来。


“胡光平?真好听,我记得了。”傅四又是一笑,灿灿然让胡光平不知身处何方。之所以想出这个姓还多亏了他的坐骑,光风霁月,四海升平,这也是灵参最希望看到的景象。


傅四抬脚要继续走时,衣角却被胡光平拉住了。


“胡公子?”


胡光平摸摸发出响声的肚子,小眼神可怜巴巴地盯着傅四。


“我送公子回家吧。”


胡光平抿着嘴唇摇了摇头,在傅四手上写:“我没有家。”


傅四这人有个特点,不吃软不吃硬,就吃可爱这一套,这么一眼简直要了他活了十八年的命,哪有不应承的道理。


“师父,您就收了胡公子吧,他也怪可怜的。”傅四跪在班主面前苦苦乞求。


“胡闹!”老班主瞅了一眼客房,压低了声音:“他是个哑巴,收来图什么?还嫌吃饭的嘴不够多?”


傅四犯了轴:“一定有用处的!”


老班主捋捋山羊胡:“我最多留他三天,三天内想不出法子,你可别怪为师。”


胡光平看傅四不是倚在门框边叹气,就是坐在床上揪头发,也心疼得紧,又没法表达,只是坐或站在傅四身旁,静静地陪着他,安静得像一幅画。


第三日,满眼血丝的傅四总算从静止的状态惊醒:“不想了,总也得带你去逛逛。”


正值上元佳节,傅四给身形单薄的胡光平披上他最暖和的一件衣服,领着他去逛庙会。


胡光平虽时常闲逛,可甚少踏入人烟之地,更不用说逛庙会了,自然见到什么都觉得新鲜,一双眸子被路旁灯笼映上各种颜色,流光溢彩。


一回身却不见傅四。胡光平慌了神,也不敢四处走动,踮着脚寻他。


“我在呢。”傅四从人潮中挤出一条路,笑着看胡光平。


灵参心思本就单纯,更没有什么授受不亲的概念,等傅四反应过来,美人已经在怀了。虽是男子,可傅四嗅着胡光平身上总有种好闻的味道,像空山新雨后,林中的味道。


“别怕别怕,我去给你买糖葫芦了,想不想吃?”傅四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串红通通的冰塔样糖葫芦,在胡光平眼前晃了晃。


胡光平亮晶晶的眼神随着同样亮晶晶的糖葫芦走,喉结微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


“哈哈哈,都给你,小心点竹签。”傅四只觉得可爱。


不远处传来老者雄浑的声音:“各位,走过的路过的围观的打尖的,瞧一瞧看一看了!”


傅四好奇,牵着只顾手里食物的胡光平走过去。


原来是耍皮影戏的,老者也真是有能耐,几只人物剪影在他手里仿佛活了一般。最绝的是这老人还会口技,一个角色一个嗓音不带重样,围观的百姓看得目不转睛,喝彩声不绝于耳。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傅四入神地看着,良久眼前一亮:“我知道了!”又转向胡光平:“你会跳舞吗?”


胡光平嘴角还沾着糖屑,懵懂地点了点头。


不出四月,全镇的人都听说山脚下有个戏班有两位小学徒会一种绝活,两个人手中牵着同一根细细的红线,后面的人牵动红线,口中唱戏词,前面的人随之起舞,讲究的是这细线不能断,灵参身子又软,柔弱无骨,远看如同合为一体,心有灵犀。


起初班主认为这坏了规矩,可戏班的生意一天天红火起来,老班主也就不再有微词。


生意是好了,两人自由自在的日子也一天天少了起来。难得有个忙里偷闲的日子,胡光平披上春衫,示意傅四跟他走。


“去哪啊?”傅四不解地问。


胡光平不应,回头看着傅四,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如贝的牙齿,桃花眼也笑成了细线,随后又低头忙着赶路。


灵参到了山里,如同鱼儿入了海,灵活地绕来绕去,傅四早迷了方向,胡光平却轻车熟路。


傅四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山路尽头有片桃李林,灼灼的一片粉,衬得树下一席白衣的胡光平格外明艳动人。按理说一身素衣应当显得寡淡,可穿在胡光平身上就多了一番说不出的味道。


心中忽然一阵莫名的悸动,傅四鬼使神差地走上前把胡光平拥入怀中。胡光平全身轻颤了一下,长长的眼睫忽闪两下,顺从地把头埋进少年宽阔的胸膛,唇角悄悄爬上一抹笑意。


“师父,今儿春分,咱去拜山鬼吧。”傅四提醒着师父。


“咳,拜个屁,山鬼都不灵了,你看现如今那破庙里还有多少香火?打猎的种树的都收成不好,还时常有天灾……”


“那咱这戏班子还起来了呢。”傅四听不得旁人说山鬼不好,即使是师父。他自小就怕这些鬼啊神啊的,可在山鬼庙里就很安心,什么都不怕。


胡光平本要走出去,听到这段对话收回了已经迈出的脚,颓然地躲在墙后,满心的委屈。山里的野味本就快被打绝了,树还被伐了重新种上果树。再者说,老天爷要降灾,哪是他一个山鬼能阻挡的。


从前人们叫一声山鬼是敬他,说白了也就是成了气候的人参而已。


“光平?”傅四眼尖,看到了胡光平不慎露出来的衣摆。


“正好光平也来了,今天还有演出,你们俩准备准备,再练练。”老班主捶着腰从黄梨花木椅子上起身。


“怎么了,不开心?”傅四刮刮胡光平的鼻尖。


胡光平勉强扯出一个笑,摇着头拍了拍傅四的手,要他别担心。


戏班子名声越来越大,有天班主喜气洋洋地过来跟两人说,咱不在这小山沟沟里呆着了,咱去城里唱戏,让你们俩当名角。


班主没注意到胡光平霎时变得惨白的脸,傅四却看出来了:“光平,怎么了?”


胡光平癫狂地在傅四手上潦草地画着,傅四艰难地一字字辨认:“我,不,能,走。”


山鬼由山而生,离了山他就活不了,这点胡光平自己心知肚明。


“为什么?”傅四抓得胡光平的手有些疼。


胡光平犹豫着,没有告诉傅四自己的身份,只是告诉傅四,你去吧,我在这等你,哪也不去。


会跳舞的人很多,可默契的不好找,练了成百上千遍,还不及和胡光平的第一次表演,好在仗着新奇,捧场的也不少。


这一去就是三年。


快开春的时候师父告诉傅四,一立春咱就换个地方,不在这唱了。


“师父,我想回山里,我一定要带一个人一起走。”傅四说。


老班主凝视着傅四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你还真当他会等着你啊。”


“他说了等我就一定会等我的,我信他。”


“罢了,”班主摆摆手,“随你吧,傻徒儿。”


不知是不是近乡情更怯,傅四这晚梦到了胡光平。梦里胡光平仍是一身素衣,倚在桃树下看着傅四只是笑。


明明看着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傅四却怎么走也走不到。


大风起,刮动那身白衣,也迷了傅四的眼睛,再睁眼时胡光平已经逐渐转过身。


“别走!”傅四想喊,嗓子里却像被什么哽住了,发不出声音。


“别走!”终于喊出声,身上的衣物已被涔涔的汗浸湿。心中忽然涌出一股莫大的悲伤,傅四伸手一摸脸,竟然是满脸的泪水,却不知为了什么。


衣锦还乡,傅四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一路上总觉得奇怪,挺繁荣的镇子,这会却不见几个行人,越往里走人越少,景物也越破败。


山脚下尽是些碎石瓦砾,已经没了村庄的踪迹,若不是眼前的山,傅四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可就连这山,也没了郁郁葱葱的模样。


疯了般跑到山鬼庙,那里也被夷为一片平地。


傅四跌跌撞撞地倒退,随后往城镇跑去,随手抓一个路过的人:“这村子呢?!人都哪去了?!”


小男孩被吓了一跳:“这……发山洪了,村子……被淹了,人们都跑了。”


傅四目眦欲裂,眼球上迸出血丝,狰狞无比:“有没有死伤的?”


小男孩都快哭出来了:“没……没听说,也神了,这么大的山洪,居然没死人,都好好的住……住在镇上了,不过大部分都到别的地方了。”


浑浑噩噩地走回山脚,路上有两位老人在对话。


“这么大的山洪,没死人哟?”


“可说呢,都说是没人信山鬼了,山鬼一怒之下引发了山洪,又于心不忍,只毁了村子。”


“那山鬼能连自己的庙都不放过?”


“不知道,不知道。”


“你说山鬼还在吗?”


“山都被毁的差不多了,山鬼哪还能在哟。那山鬼本就是山间的灵气幻化成的,没有魂的,山一毁,灵气也就散了。”


“……”傅四左耳进右耳出,只觉得心里那处温暖的所在像山门轰然倒塌。


名噪一时的角儿在事业巅峰宣布隐退,众人哗然。而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山脚的断壁残垣之中却多了一个演木偶戏的人。


人家做木偶都是服装五颜六色,唯独这个人的木偶,主角都是一身素衣。


说好了哪都不去,那傅四就在这等胡光平,他觉得胡光平一定会回来。


就像他始终坚信山鬼是保护着百姓的。


循着角儿的名气来的往往失望而归,因为这木偶戏居然是哑巴戏。后来就传名角是嗓子坏了才退隐,众人扼腕。


其实傅四只是不想再唱了,没有胡光平,这戏也唱得没有意思,没魂的戏,不好听。


渐渐地,只有老人们才知道这个演木偶戏的人是当时红极一时的名角。


虽然傅四自己不唱,可他也收了个徒弟,只教傅四自己写的戏文,给木偶戏配音。


捧场的小辈逐渐又多了起来,可当时的名角终究成了一段写进戏文的传说。


“爷爷,这戏里唱的是什么啊?”一个小孩儿爬上傅四的膝头。


傅四眼里添了些落寞:“都是旧事了。”


“那你为什么不唱啊。”小孩儿似懂非懂,从傅四口袋里摸出一块饴糖含在嘴里,模模糊糊地说。


“我只给一个人唱,可是那个人迷路了,我就在这唱这出戏,他循着就能找过来。”傅四摸摸小孩的头顶,自己也觉得茫然,抬眼看着远方。


“君去归来须三秋,应忘重山尽处桃李旧。余我争如江楼倚门人,侯君再同游。”徒弟的嗓子脆生,傅四看着他,满眼都是自己十八岁的模样。


夕阳西沉处忽然出现一个人影,依稀是一席白衣,被夕阳染上似火的红,仍是少年模样。


傅四揉揉眼睛从藤椅上起身,恍然看见自己也回到了十八岁的样子,村庄中的人熙熙攘攘。傅四想起来了,今天是集市。


白衣少年走近,脸上挂着熟悉的笑意,身后映着青山:“傅四,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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