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etee】《遇龙》（小甜饼一发完）
“娘亲，这是在干什么啊？”胡光平怯生生地躲在月娘宽大的裙摆后面，白白胖胖的活像个小糯米团子，露出两只眼睛瞅着忙忙碌碌的渔民们。
“这是在祭海，求龙王保佑咱们新的一年风调雨顺，有个好收成。”月娘耐心地解释，又把小团子从身后揪出来，牵着他走到一群活蹦乱跳的鲤鱼面前：“你看，这取的是鲤鱼跳龙门的寓意。”
胡光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趁月娘不注意飞快地从烧鸡上撕下一缕肉填进嘴里，满口生香。
一片喜庆的红色中，胡光平忽然瞥到大海中央站着一个身着明黄色大氅的男人，即便离得这么远，胡光平就是知道那个人在笑，而且那个人长得还很好看，比娘亲都要好看。小小的心脏在胸腔中跳动得剧烈如擂鼓，多年之后胡光平才明白，那叫心动。
“娘亲，海里有个长的很好看的哥哥。”胡光平拽拽月娘的衣角。
然而海上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月娘只当是小孩子打诳语：“哪有什么哥哥啊，走吧，跟娘亲去祭海。”
胡光平再看时，先前那个哥哥果然不见了，使劲揉揉眼睛，那人也没再出现。
“奇怪……”胡光平想啊想，直到小脑袋开始发涨也没得出个所以然，只好作罢，啃着一只苹果乖乖和娘亲去拜龙王。
劳累了一整天的人们都疲倦不已，家家户户都早早就熄了蜡烛。许是白天水喝的有点多，胡光平披上小棉袄半睡半醒着走到屋外小解，回来时困得不行，几乎是闭着眼睛，没成想撞到一个人。那个挡路的人没事，反观胡光平自己倒是差点跌了个跟头，还好被那人手疾眼快地拽回来，屁股才免于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经这么一吓，胡光平睡意也退了大半，好奇地仰头看着面前的人，总觉得有些眼熟。月光洒在那人明黄色的衣服上，胡光平才恍然大悟：“我今天白天见过你！”
男人笑笑：“我也看到你了，小糯米团子。”
“可是你一眨眼就不见了，娘亲还以为我骗她。”胡光平不满地撅起小嘴。
男人有些歉疚：“我不能出现的太久……不然这样，你想要什么，我补偿给你好不好。”
胡光平认真地想了想，男人在月光下亮晶晶的眼睛也不知怎么就让他联想到了甜甜的灶糖：“娘亲总不让我吃太多灶糖……”
“就这样？”
胡光平笃定地点点头。
男人变戏法一般从衣袖里掏出满满一把糖递给胡光平：“吃吧。”
胡光平一看到糖眼睛都放光，立马剥开一块塞进嘴里，看向男人的眼神也满是崇拜：“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男人神秘地凑在胡光平耳边低声道：“因为我是龙王啊。”
面前的人半张脸隐在黑暗中，更显得棱角分明，在月光下透着一股神圣。
胡光平看得眼睛都移不开，含含糊糊地开口：“龙王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啊。”
龙王笑着拍拍小团子圆滚滚的头：“你也很可爱啊，好啦，不早了，去睡吧，我也得回去了。”
“龙王哥哥你要走了啊……”胡光平抓着糖随龙王起身，语气中带着不舍。
“对啊，我要回水晶宫啦。”龙王拍拍衣服上的砂砾，身上玉佩叮当作响。
“水晶宫一定很漂亮吧！”胡光平无限憧憬地说。
“金碧辉煌。”龙王顿了顿，“但不及这里万分之一。”
“这里一点也不好玩呀……”胡光平疑惑地左顾右盼，也没看到任何能和想象中的水晶宫媲美的物件。
“你还不懂……”龙王伸手把小团子的一头碎发揉乱，“明天晚上我还会来这里找你玩。”
“嗯！”胡光平瞪大眼睛想看清龙王怎么如传说中一样腾云驾雾，可只一阵金光闪耀龙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次日侯三龙来找胡光平玩，结果一头雾水地被胡光平拽到房后。
“三龙，我看见龙王了，他长得可好看啦！怎么跟你形容呢，嗯……就是比你家墙上挂的那张画上的人还好看。”
侯三龙满脸写着不信两个大字，伸手去摸胡光平的额头：“没害热病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哎呀，我说真的！”胡光平急得直跳脚。
“那你有什么证据吗？”侯三龙也不知从哪里看来的这句话，现学现卖地抱着肩问，显得十分老成。
“我……”胡光平张了张嘴，怎么也接不上下文。原本清晰的记忆也笼上一层朦胧的纱，他真有些不确定昨晚究竟是不是在做梦了。
“看吧。”侯三龙模仿着大人的语气，“你就是白日太不务正业，晚上才做些奇怪的梦。”
“切，不跟你说了。”胡光平气鼓鼓地把侯三龙一个人留在屋外。
等啊等啊，好容易等到太阳落山，等到天空由火红变作深蓝，再变作浓墨色，还要等到大人们都睡了，胡光平才敢偷偷溜出来跑到昨晚和龙王约定的地方。
龙王果然没有食言。
胡光平兴奋地上前抱住龙王的衣袖，还伸手翻找着什么。龙王这才啼笑皆非地反应过来这小孩儿是想吃糖了。
“龙王哥哥，我跟小伙伴说我看见龙王了，他不信我。”胡光平把一块糖吮得咂咂作响。
“你很想让他知道吗？”龙王侧身看着胡光平。
“嗯。你长的这么好看，大家都不知道的话也太可惜了。”
“可惜我不能在他面前现身。不然这样吧。”龙王把一条手臂伸出来，顷刻间就覆上一层闪着金光的鳞片。一咬牙一闭眼，一片龙鳞就飘飘悠悠落到沙滩上。
少了一片龙鳞的地方光秃秃的，看上去有些丑。龙王拾起那片龙鳞放到胡光平手心里：“你可以把这个给他看。”
小孩儿捧着鳞片笑得熠熠生辉，比他手中的鳞片耀眼千百倍。
龙王双手背后，悄悄按住还在流血的伤口，温柔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美好而不自知的小团子。
转天胡光平就主动跑到侯三龙家门口嚷嚷，没多久侯三龙就衣衫不整地冲出来，看这光景是才睡醒。
“一大早叫魂干嘛？”
“有个东西给你看。”
金鳞在日光下看效果远比月光震撼得多，流光溢彩，胜过任何两个小人儿看过的圆润饱满的珍珠，风吹过时还能听到隐隐龙吟。
“哇……这真的是龙鳞吗？”侯三龙想摸，吓得胡光平赶紧把这个宝贝鳞片收到最贴身的衣物里。
“太小气了吧！”侯三龙伸出的手变作拳头狠狠捶在胡光平的肩膀上。
“万一你碰坏了呢？”
“好吧好吧，也不知你小子怎么运气这么好能遇到龙王。”
“龙王说了，因为我可爱。”胡光平随口诌了一句，惹得侯三龙又是一阵白眼。
每天晚上龙王都会来渔村逛逛，风雨无阻。有时胡光平睡着了错过，龙王便会留一些他爱吃的东西在沙滩上等小孩儿白天来取。
侯三龙也一直替胡光平保守这个一人一神之间的小秘密，偶尔赶上自己爱吃的东西也会偷偷截个胡。
时光荏苒，当初的小团子已经长成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站在龙王面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抬头抬得脖子疼了。
龙王也的确尽职尽责，这个渔村从来没有过荒年，人人都富足安乐。
“龙王听旨。”玉帝正襟危坐。
“微臣在。”龙王毕恭毕敬作揖。
“朕要你发一场海啸。”
龙王不可置信地抬头：“为何？”
“你假公济私这么多年是把这偌大天庭当成摆设了吗。”
“恕微臣不能从命。”龙王双膝跪地行大礼。
“那也可以，剥下全身龙鳞贬为凡人，你可愿意？”
龙王毫不迟疑：“愿意。”
早就料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龙王倒也坦然。眼前闪过胡光平从稚嫩到青涩的脸庞，有笑得璀璨的，也有挂着泪珠的。就这么陪他一起老去也挺好，总胜过一人守着寒冷刺骨的水晶宫万寿无疆，数着日子享无边孤单。
一袭素白衣裳负手而立远望再也回不去的海底，龙王心中竟是半分留恋也无。当初胜过水晶宫万分的，就是那个小糯米团子呀。
忽听得身后熟悉的脚步声，龙王回身粲然一笑：“我来了，再也不走了。”
比短小的正文还要短小的番外：
今天龙王哥哥骗他了。胡光平眼里含着两包泪死死攥着被角，忍受着身后疼痛，痛到麻木了竟还渐渐觉得有几分舒爽。当初那个温柔的龙王哥哥不知道去了哪里。胡光平忿忿地咬着唇角，话语出口却被冲击得断断续续：“你骗人……！床笫之欢……一点也……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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